陳南津看了錢世超一眼，心裏一時有些慌神，腦袋裏快速轉了轉，避重就輕地說：“就是一般朋友的關系，她是錢元寶二姨太，她不愛打麻將，平時和她不怎麽打交道，我還是和三姨太略熟些。”

“是嗎？”錢世超說道：“可我聽說，在胡秀梅嫁給錢元寶前，她可是你的女人，是你賭錢賭輸了，把胡秀梅這個人抵作一間店面的錢賠給了錢元寶？”

“哎呀呀，這又是誰在背後亂嚼舌頭呀？真是該死。我有嘴也說不清了，我和胡秀梅是認識，但並不是因為賭錢把她賠了出去呀，是錢元寶看上她了，讓我作媒，娶了她嘛。”

“那，杏花又是怎麽回事？”不容陳南津有回旋思考的餘地，錢世超又拋出一個問題來。

陳南津正在心裏忙著應對錢世超要問的和陶波兒有關的問題，但沒想到錢世超並不直接問陶波兒的事，而是一個接一個問著和案子看上去並不相關的問題。

“杏花？你說的杏花是誰？我實在不明白，杏花和我又有什麽關系？”陳南津裝傻反問道。

“杏花，你不認識嗎？胡秀梅身邊的丫環，平時你們打麻將時，她也沒少在邊上侍候你們茶水。”錢世超像是在提醒他。

“哦，你說的是杏花那個小丫頭啊，認識、認識。但我還是不明白，問杏花做啥？她就是一個陪房小丫頭嘛。”陳南津說道。

“你大概還不知道吧，杏花昨天傍晚跑我府上去了，說你威脅她，要殺她，可有這回事？”

陳南津沒想到杏花會跑到錢探長家裏，頓時一下慌了神，但他還是強作鎮定，笑道：“哎呀，杏花這丫頭，可真是的……我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罷了，怎麽當真了呢？”

“你為什麽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？”錢世超一笑不笑地盯著陳南津，問話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洌。

“是這麽回事，現在不是大家都在亂說亂議陶波兒是誰殺的嘛，喏，有傳柳瀚林幹的，也有傳小偷幹的，我的意思麽，叫杏花丫頭不要亂說話，我不過是陶波兒的麻將搭子，可不想被大家亂議論。”陳南津對自己臨時編出的這套謊話自覺滿意。

“是嗎？為人不做虧心事，不怕半夜鬼敲門。你若只是單純開個玩笑，杏花何至於怕成那樣呢？”錢世超冷冷地說道。

“哎喲，那我怎麽知道這丫頭膽小成這樣呢？要早知道她會因為一句玩笑話嚇得跑您府上告狀，那我就不跟她開玩笑了嘛。”陳南津訕笑道。

錢世超轉頭對丁木春道：“你去把新物證拿來，讓陳老板辨認、辨認。”

丁木春忙起身，出門去叫陶樂天把那件長衫拿過來。

丁木春拿到長衫後，重新進來。

錢世超指指陳南津，對丁木春道：“陳老板是綢布莊老板，應該是識貨人，你讓他看看可認得這長衫？”

丁木春把長衫拿到陳南津面前，陳南津看到長衫臉上仍舊保持著鎮定樣，他問錢世超：“您讓我看這長衫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
錢世超問：“這長衫是你的嗎？”

陳南津馬上否認道：“我雖然是開綢布莊的，可這綢布長衫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呀！”

錢世超說：“你好好認認！長衫是不是你自己的？長衫面料是你家賣的嗎？”

陳南津再次否認道：“我不記得有這樣一件長衫，這面料麽，倒像是我家賣出去的。”

丁木春在邊上說：“那勞煩陳老板試穿一下這件長衫呢？”

陳南津一臉為難的樣子：“這個？這個……丁探長，這又是為何呢？不是我的長衫為什麽非叫我試穿呢？我這個人，可不喜歡穿別人的長衫。”

錢世超笑了一下，說道：“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多廢話？讓你試穿一下，你就試穿一下，也不會少你一塊肉的！”

陳南津拗不過，只得站起身來，把棉布長衫脫了，試穿了一下這件綢布長衫。

一套，不大不小正正好。

錢世超和丁木春相視一笑，錢世超故意說道：“這件長衫真的好像是為你定做的呢！”

陳南津慌忙把長衫脫下，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。他訕笑道：“這個，這個……我這樣的身材很普通，雲來鎮個頭、胖瘦和我差不多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呢！”

錢世超笑了笑，讓丁木春把長衫收起來，他對陳南津說道：“你在怕什麽呢？你難道知道這件長衫的來歷？”

“啊？不知道。不知道。這件長衫……是怎麽來的？”陳南津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錢世超笑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怎麽來的啊？是天上掉下來的，是河裏浮上來的，所有冤情都有滅不了的證據！你信不信？許多證據是會特意跑到我們偵探面前，來提醒我們，誰是兇犯的！”

“哎呀呀，這麽說，這件長衫是件不吉利的東西啊，你們怎麽能叫我試穿這樣的東西呢？真是晦氣！”陳南津突然惱羞成怒起來，一連朝地上吐唾沫，一邊跺腳抱怨道。

錢世超冷笑了一下，說道：“你怎麽知道這長衫是不吉利的東西呢？”

陳南津一楞，狡辯道：“您剛才不是說了嗎，這是什麽冤情滅不了的證據，這長衫是兇犯所穿？”

錢世超沖丁木春一笑，故意問丁木春：“我有說過這長衫是兇犯所穿的嗎？”

丁木春機靈地答道：“沒有，錢探長，您沒有這麽說過。陳老板，您在心虛什麽呢？”

“我沒有心虛！我……你們有什麽話能不能直接問，不要拐彎抹角的，我只是一名老實的商人，做點小買賣養家糊口而已，陶波兒的死鬧得街坊鄰裏都不得消停，你們不能把每個人都被懷疑一通，你們應該去問問柳瀚林，他才最可疑！”陳南津再次把矛頭指向柳瀚林。

“哦？你倒說說看，為什麽你覺得柳瀚林最可疑？”錢世超問陳南津道。

陳南津迫不及待要甩掉自己身上的嫌疑，馬上振振有詞地說道：“那個柳瀚林和陶波兒有奸情！這事，我可以作證，你們去問那個叫杏花的丫頭，她也知道！”

錢世超說：“哦？你這麽一說，真是為我們提供了一條新思路呀！”

錢世超起身走到門外，叫錢三斤道：“三斤，你去把杏花帶過來，我要問她幾句話！”

錢三斤和陶樂天一直守在門外，聽到爹爹吩咐，馬上脆生生應道：“好咧，我這就去帶她過來！”

在等杏花過來這段時間，錢世超不再問陳南津問題，丁木春也不理陳南津，只把手上的長衫翻過來、倒過去地看個不停。

陳南津在心裏不停地撥拉著小算盤，他現在琢磨不透錢世超和丁木春下一步要幹啥？杏花要是被帶過來，又會說些什麽？

杏花被帶來後，錢世超讓陳南津先進裏面的屋裏坐著，裏屋和外屋的門特意不關，外面盤問些什麽，裏屋的人也能聽得見。

錢世超對陳南津說：“你先進裏屋，也聽聽杏花是怎麽說的。有什麽要辯解的，等一下再說。”

等陳南津進屋後，杏花這才跟著三斤走了進來。

杏花坐在剛才陳南津坐的凳子上，她仍有些緊張。

錢世超問道：“把你昨晚跟我們說的，再詳詳細細跟丁探長說一遍呢？不要有顧慮，也不要撒謊，照實說吧。”

杏花便從三姨太陶波兒和柳瀚林少爺因打麻將結識，後兩個關系比常人親密說起，也說了陶波兒有幾次讓她幫傳信件給柳瀚林，柳瀚林也有送禮物給陶波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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